很难想象文蔚的画室会设置在车水马龙的国贸三期。两面采光的画室向东望去是央视新址“大裤衩”,向南则是繁忙的办公区。文蔚告诉记者,相较琉璃厂那种“太嘈杂”的环境,自己更喜欢这样交通方便又生机勃勃的地方——想来也是,创作起来哪里还会管旁边是不是北京最繁华的CBD。
1976年生于四川成都的文蔚,尽管发音早已是标准的普通话,加上周游各地,已经很难让人联想到来自巴蜀;但一提及家乡,初识的人大部分还是会猛一点头:怪不得,四川出美女啊。
作为国内近几年来颇被看好的青年书画家,文蔚的作品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。2015年1月31日,文蔚的书画作品展将在北京民族文化宫拉开帷幕,北京的书画爱好者也有机会一览她的作品。据了解,“文心蔚然”书画巡展之前已经在深圳、杭州等城市举办,得到诸多名家的一致好评,甚至有小粉丝一路追随,只为拜师学艺。谈及这些,朝阳照射下的文蔚笑意盈盈,与桌上蓝色瓷皿里的橘色橙子,以及旁边的豆青茶具,构成了一幅不能再美的风景。
文心蔚然
一身旗袍袅袅,薄妆柳眉青描,言谈娴淡温雅,古句更是信手拈来——这样的自己文蔚会自嘲“老气”,但在旁人看来更多是像从她笔下的工笔仕女图中走出的女子,苇质天然、清雅脱俗。
很多人问过文蔚她名字是不是她的本名,更多人觉得这是一个后来选择的艺名。但事实上“文蔚”确确实实是她出生时父亲起的名字,语出《易经》“君子豹变,其文蔚也”,却不想与她艺术风格的转换不谋而合。
看文蔚早期所绘的工笔仕女,多为一人,闺中树下,虽是独处却寂然平淡。她能够形神兼备地传达女子心底微妙的情感,却很难从画中美人的表情中窥见一二。虽不形于色,但中国传统女性的温柔娴静、灵慧婉约以及慵懒哀惘,却结结实实地从画里簌簌而来。
聊到当时的创作状态,文蔚说“就是小女子嘛”。除了绘画之外,她早年间的书法也是如此,偏向秀丽。一言概之,正是应了她名字里的第一个字,可谓是蹁纤“文”心。
而在师承书画大家崔如琢先生之后,文蔚的风格发生了转化,原来的嬴弱女子有了“蔚”然之气。看崔先生画丈二山水,让文蔚眼界大开;听名家谈古论今,她小女子的格局也不自觉地打开……观文蔚今天所绘之丈二巨幅山水,很难想象是出自她这样一名女子之手。挥洒自如、气象恢弘,完全不输须眉之作。画大画儿需要好体力,凭借这点儿也有朋友调侃她为“女汉子”;而文蔚的助手也是十分清楚不能在她画画儿的时候打扰她,她总是早早赶到画室,从早上六点晨光微露一直画到正午日上三竿——“画画儿时气是不能断的”,站在她即将展出的一幅大山水前,文蔚如此总结道。
“艺术无处隐藏,人是什么样儿的,作品就是什么样。”被问及是否更喜欢现在的作品,文蔚的答案是自己同样珍惜以前那个还是“小女子”的自己——“因为再也不会有了”。
艺术追求
打小跟着身为中文系老师的父亲诵读古文的文蔚,对于古人古言有着一股天然的亲近。言必及老庄韩愈,却无半丝卖弄风雅之嫌,只得感慨她的气质超俗——中华经典于她,犹如空气阳光;受了这些给养,自然透着典雅气息。
除了古文经典,父亲很早就摆在文蔚面前的还有《芥子园画谱》。自谦没什么别的长才的文蔚,小时候其实是远近闻名的“小画家”。尚未正式接受美术教育的她,跟随父母去到哪里看了什么画,回家总能画得大差不离。来家中走动的大多是文人墨客,给了文蔚不少鼓励,她也自然而然地走上了习画之路。
大学期间,文蔚在系里是出了名儿的“疯狂”。她依然保持幼时习惯,每日必须画够速写十张。小时候是背着画夹上街,问行人“我能帮你画张画儿吗”;大学时是挨个宿舍敲门,问同学“我能帮你画张画儿吗”——这期间累计的素描估计要以车载,虽然可惜于当时因为毕业没能完整保留,但如此训练下的扎实基本功却成了日后她无法磨灭的资本。
毕业时,文蔚成了同年级了唯一一个开个人画展的学生。同时她也通过层层选拔,成为崔如琢先生的助手、学生。第一次见面时,老师正在作画,二十多岁的她在一旁默观后说:“老师已然有自家面貌,正是李可染所说的‘一百分的力量打进去,现在是一百分的力量打出来’。”
今日回想,文蔚说当年的自己并不真正明白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。但现在却感恩于当年那个偶然的遇见,修佛的友人同她谈论师父,她觉得崔先生就是那个冥冥之中引领自己的人。
修炼的过程总是不易的。文蔚说老师很少直接教给她什么,更倚重学生自己的悟性。两人虽然亲近,但在如此一位书画大家的面前,她还是经常感到自己的渺小。
文蔚一直在默默努力研究和创作山水,但并没有将自己开始画大山水的事情告诉老师。直到2012年伦敦奥林匹克美术大会中国展,崔如琢才第一次看到文蔚的巨幅山水作品。当时的展览在水立方举办,本没有前往打算的文蔚,意外接到老师打电话来说一起去看展览。在一层展厅看到她的工笔仕女图作品之后,崔先生点头称赞,评价说“婉约”;上了二楼看到展厅正中的大山水,拍手叫好,但此时并不知道这是自己学生的作品。
文蔚小声儿告诉老师自己还有另外一幅作品,崔如琢问她“哪儿呢?”“就是您前面的这幅。”
所有已经发生以及将要发生的事情在文蔚看来都是自然而然,艺术的追寻之路于她就是一场内修。至今独身一人的她并不自觉寂寞,反倒尽享艺术带给她的自由和给养。或许正如友人所言,“文蔚是嫁给艺术的人”。
矢志于教
中国画的基础是哲学,西洋画的基础是技术。技术可以学,道却只能靠悟。文蔚告诉记者,这也正是为什么中国画格外看重师徒相承的原因之一。火爆的国画培训班常让她觉得担忧,批量生产的运作模式,不仅不能做加法,甚至可能不如放任自流。
在文蔚看来,书画艺术本来就属于精英艺术,不接地气儿是它的本来属性,并无不妥。相较生搬硬套所谓先进教育体系,不如先从亲近和感受做起。她说:“恢复传统文化的教育体制,首先从传统经典学起,找到正脉。”对于一些想学习书画的朋友,她总是先为其备好字帖、画谱,并不着急于上课或者学习,“先看,对它亲近了才能发生兴趣,然后感知它的好。”
在不久前的“文心蔚然”深圳画展上,文蔚当场收下了慕名求教的小女孩为自己的学生。她相信,无论缘深缘浅,哪怕是短暂的时间,若能给与对方一点启发,也能助力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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